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治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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治罪

顧迎溪低頭看懷中的寧長樂, 只見自家夫人因為疼痛緊緊皺著眉頭,眼尾有一抹紅,眼中水波盈盈, 大抵是扭傷的一瞬間痛出的淚水。

小傻子又氣又惱,氣那女人欺負她家夫人,惱自己來得太慢,沒能及時阻止, 到底還是讓夫人受傷了。

“夫人疼嗎?溪給你呼呼好嗎?”

顧迎溪並沒發現, 自己每當著急的時候, 講話都很順暢利索, 此刻她心中只有心疼, 什麽都不在乎,也沒去看被推飛出去撞暈的齊月怎麽樣。

寧長樂擡眸,自家小乾君那委屈巴巴的鹿眼裏滿滿都是自己的倒影,原來小傻子是擔心她被欺負,這才堅持要跟著她一起來前廳。

“我沒事, 溪溪別著急。”

那邊廂老嫗奔到齊月身前查看,確認人還有氣,也沒什麽頭破血流的情況,這才松了口氣。

她轉頭怒瞪著顧迎溪二人。

嘶啞難聽的聲音又響起:“就算是公爵家的世女, 也沒有隨意將人打殺了的道理吧?”

“齊月可不是賤民,她家乾君可是永寧縣的縣令, 她出身齊氏,那也是雲都城有數的世族了。”

“顧世女這樣將人推倒,連點反應都沒有麽?”

寧長樂明白的很, 這是借機發難,她怕顧迎溪應付不來, 正要開口,沒想到小傻子本就在氣頭上,被人這麽一通說教責難,更是怒不可遏。

“她先推倒我夫人,我夫人可是正二品的縣主!”

對方將顧迎溪還當做傳聞之中那個什麽都不知道傻世女,殊不知小傻子這麽些天與寧長樂還有寧恒泰學習了不少知識。

對於基礎的官職框架還有等級之分早就心中有數,她不理解為何要將人分個高低貴賤,但不代表她還是那個完全不知世事的顧迎溪。

“我要治她大不敬之罪!”

顧迎溪說完,翠竹便帶著幾人走進來,全是從靖安侯帶出來的府衛,沒動用寧府裏的護院。

幾名府衛直接將昏迷中的齊月架起就要走,那老嫗急的不行,用自己的身軀擋在齊月身前,一個勁的阻攔著。

嘴中還嚷嚷道:“幹什麽幹什麽?你們這是要對官宦人家的正妻動用私刑嗎?”

翠竹畢竟是侯府裏跟出來的人,從前替顧迎溪處理了多少事情,什麽場面沒見過,一個胡攪蠻纏的老婦人,還難為不了她。

她又朝外喊了幾人進來,拖開了老嫗。

“這位老夫人若是再攔,我們只能托人去衙門裏請知府大人前來做主。”

“看看惡意推倒正二品縣主致其受傷是個什麽罪名?”

翠竹輕飄飄開口,那話卻叫老嫗定住身子,不敢再動。

開玩笑,關起門來她擺擺架子倒是沒什麽,若是真讓知府前來處理,她與齊月都沒有好果子吃,寧長樂那是聖上親封的縣主,對她不敬不啻於在打當今聖上的臉。

只是她仍有不甘,於是強撐著開口。

“你們想將人帶去哪裏?想對她做些什麽?”

語氣軟了下來,許是因為心虛,再沒有之前那股打算拿捏人的硬氣。

翠竹看了眼寧長樂,這些事情原先是翠竹自己看著情況處理的,她家世女不懂這個,但是現在世女娶了妻,就連顧侯兩夫妻都說了侯府的事交由寧長樂做主。

所以現在翠竹下意識的便用眼神向寧長樂請示,寧長樂微微點頭,示意她自行處理即可。

翠竹這才轉頭開口:“她對少夫人無禮,待我等查明她的身份之後再考慮如何處理,若真是齊氏來人,那我家侯爺少不得要登門問罪的。”

聽到靖安侯有可能會前去齊氏算賬,老嫗渾身一抖,她來這裏,還能仗著年紀對寧長樂耍點長輩威風,齊氏一個落魄世族,滿屋子裏也找不出一個能夠跟靖安侯掰手腕的人。

意識到自己真將事情鬧大了,她開始後悔剛剛有意讓齊月去試探寧長樂深淺的打算,更是不免在心中埋怨起了齊月如此沖動行事。

還有那靖安侯家的世女,怎麽與傳說中的不太一樣?

看起來並不是個好拿捏的傻子,難不成這麽些年雲都城中傳的都是謠言?還是說,這位世女一直在偽裝自己?

但不管如何,這事如果真鬧到靖安侯面前,齊氏怕是吃不了兜著走,不僅是打了靖安侯的臉,還是打了聖上的臉。

想到此處,老嫗抖著腿,顫顫巍巍的跪下。

“老身齊淑敏沒有看管好自家後輩,沖撞了世女與世女夫人,還請二位看在齊、寧兩家姻親的面子上,高擡貴手,饒了齊月這一次吧。”

這麽半天,寧長樂才知道這人是誰,齊淑敏是齊氏家主,也就是寧長樂的外祖父同胞妹妹,最得齊氏家主的看重。

而且齊淑敏此人頗有手段,長袖善舞,齊氏能支撐到現在,少不了她的努力周旋,雲都城之中有不少官員家眷都與這齊淑敏交好。

齊淑敏邊說著,還假惺惺的擦了擦眼角的淚,假的就連顧迎溪都能看得出來她並不是真的悲傷害怕。

“不行!她害夫人受傷,一定要罰!”

自家小乾君板著臉發脾氣之時還是有幾分唬人的,顧迎溪長相本就隨了顧承許多,平時對著寧長樂總是軟軟的笑著,好脾氣總讓人忽視她臉上的棱角。

女乾元無論身量長相,都不如女坤澤那樣柔軟嬌小,而顧迎溪甚至要比一般的男乾元還高上一些。

她一雙劍眉隨著怒氣自然斜斜飛起,就像一柄隨時欲刺出飲血的利劍,緊繃起的下頜會給人一股冷冽淩厲的感覺。

齊淑敏自然知道這位世女得罪不得,暗暗在心中叫苦,尋思到底是誰誤傳的假消息,這能是傻子嗎?這就是話都講不明白只會天天滾在泥巴地裏的傻子?

“雖則是月兒無心推倒世女夫人,這自然該罰,世女不也將月兒推倒了嗎?這孩子到現在還昏迷著,傷的也不比世女夫人輕,也算是抵過了吧?”

伶牙俐齒,顧迎溪雖然因著怒氣在,講起話來並不磕巴,但是真要與她掰扯,一時之間小傻子也想不出應該怎麽說。

翠竹見狀,冷哼一聲:“她是什麽身份?我家少夫人是什麽身份?傷了我家少夫人便是有十條命都不夠賠的。”

齊淑敏也看出來翠竹應當是侯府裏的侍女,而且必定是顧侯夫婦特地安排在世女身邊照顧的,一般的丫鬟可沒這麽大的本事敢做主子的主。

她眼睛一轉,立即開口:“當然當然,世女夫人身份貴重,但這事也就是一時誤會,應當也不至於要月兒賠命,若是世女與世女夫人心中還有氣,老身將月兒這孩子帶回家,禁足一月,以示懲戒,可好?”

她一口一個世女夫人,絕口不提寧長樂的縣主誥命,其用心昭然若揭,不就是兩相比較之下,選擇了一個罪名較輕的借口嗎?

惹上靖安侯府,可能齊氏會脫層皮,惹上靖安侯府與當今聖上,恐怕明日雲都城裏便再無齊氏了。

寧長樂緩過勁來,大約是痛麻木了,一時感覺腳腕處的疼痛不像之前那般強烈,她還在顧迎溪懷中,也沒掙紮著要下地。

“老夫人來我家,自稱是齊氏的長輩,擺足了架子說我不知禮數,還說我一個外嫁女兒竟然越過自家父t親與乾君來主事,如此誅心之言我還未曾計較。”

“你家這位自稱我表姐的齊月小姐,竟然就因為一時言語不和對我動手。”

“若是傳揚出去,呵呵,不知天下人會如何看待此事?若不處理,日後豈非隨便什麽人都能踩在我靖安侯府的臉上?”

言至此處,齊淑敏也知道寧長樂是鐵了心的要給她們個懲戒了,究竟是犧牲齊月一個人吃點苦,還是連帶她也被治一個言語不敬的罪名,如何選擇或許也不用再猶豫了。

“欸,既如此,還請世女夫人不要責罰太過,月兒一個坤澤女子,可吃不住太重的刑罰。”

雖然妥協了,到底還是警告了寧長樂一番,齊月再如何,那也是官眷,沒有正式入堂審理判了罪,也不是輕易可以打殺的。

若是在寧府之內因為私刑過重沒了命,那齊氏便少不得要去鬧上一鬧,便是禦狀也是告得的。

寧長樂不置可否,本來她也沒打算要了齊月的命,翠竹心裏有數,帶著人下去了,雖然不至於要了命,但肯定是要大吃一番苦頭的。

這就是下馬威,這些人無論是打著什麽樣的心思前來試探寧長樂的深淺,抑或是打算趁機將公爵府的世女拿捏住,寧長樂都不打算跟她們客氣。

只有狠狠試圖越界的手砍了,對方才會知道,與她們作對,並不是毫無代價的,想從寧氏和靖安侯府身上占好處,也要做好會被發怒的獅子狠狠撕下一塊肉的準備。

“現在家裏我父親病了,我今日也受了傷,是沒法招待老夫人了,老夫人請回吧,過幾日我會讓府裏的人將齊月小姐送回去的。”

齊淑敏皺眉,想要拒絕,又見到顧迎溪一直板著臉怒瞪著她,她咽了口口水,決定識時務一些,而且現在這情況,她也需要回去與自家兄長商議一番。

至於齊月,既然是嫁出去的人,她家乾君比之齊氏,來討要人會更加合理。

想至此,她也沒再逗留,急匆匆離開了,想必是打算早日趕回雲都城中與齊氏家主合計合計。

人走了,寧長樂松了口氣,算著時間,她們也就是前後腳會回到雲都城的事,只是她還沒有同自家父親講要將寧氏轉移到雲都城的事,也不知道父親是否願意與她一同去雲都城。

畢竟寧府裏還有不少父親與阿娘的回憶,想必若真要他離開,定是心中十分不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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